周易小说网 > 尘尘三昧 > 第18章 生命赌注

第18章 生命赌注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周易小说网 www.zhuoyj.com,最快更新尘尘三昧最新章节!

    酷暑时节是孩子生病的高峰期。杂志社几个有孩子的同事饱尝了小孩生病之苦,午休的时候在一起互相抱怨。

    黎忆玮也在严重感冒。这么热的天气,她躲在办公室的角落瑟瑟发抖,然后把针织衫披上,扣上纽扣,最后几乎把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我见犹怜。

    从哪天开始生病的?好像就是有天大中午的跑去看那对老夫妇,给他们送了些消暑的饮料,高温一蒸,回来冷气一吹,就彻底病倒了。

    林编辑看看她:“我老婆生孩子那会儿,特别怕冷。大热天不让开空调,逼我陪着受罪。哎呦,那个夏天啊,我起了一身的痱子。”又有已经生过孩子的同事说:“对啊,刚开始几个月,胃口越来越大,可是人倒瘦下去。要真能这样,就不用减肥了。可惜啊,过了几个月,眼看着就胖起来了。”

    忆玮起先还和别人一起笑了几声,忽然就觉得笑不出来了,这两个月乱七八糟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她早把例假忘得一干二净。仔细想想,竟然心慌起来,又想起没感冒的时候,自己也是怕冷,大晚上又闷又热,偏偏还要裹着厚实的毯子睡觉。可是——没这么巧吧?

    下午她要校对一篇文章,可是心里有事,常常读完一句话要花上半个小时。索性就请了假,咬牙去了趟药店。天气很热很热,连马路都像是因为高温而要融化的样子,烤得脚底几乎站不住了。忆玮觉得有些晕眩,就在一棵大树下靠着等出租车。

    往来的车辆并不多,她一眼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往自己方向开来,甚至来不及转身避让,就停在了自己面前。

    是他。

    这些日子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一些,线条越来越清峻,而眼睛则深邃如海。

    陆少俭放下车窗,淡淡扫她一眼:“上车吧,我送你。”

    忆玮也没有推辞,这么热的天,她也撑不下去了,于是带着一长串的咳嗽坐了上去。然而第一眼却看到她挂上去的那个唐老鸭玩偶不见了,心底的失落慢慢的涌上来,忆玮坐在那里,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少俭并没发现她的异样,问她去哪里。忆玮报了家附近的一家药店名字。陆少俭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这个提醒让忆玮更加的焦虑,又因为此时此刻的尴尬,她连说话都勉强:“感冒,去买点板蓝根。”

    他“噢”了一声,又说:“你爸爸给我打过电话。”

    忆玮不自在的望了望窗外:“对不起。老人家总是这样的。”

    他斜睨她一眼,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最后下车的时候,陆少俭甚至对她点了点头,礼貌的说:“再见。”

    忆玮愣在那里,觉得自己再也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那样礼貌疏淡的对待自己——他真的变了。她木然的挪着步子去药店,担心、难受和害羞一阵接一阵的攫住自己的心思,每一步,都重逾万斤。

    买试纸的时候,脸红得像是烧起来,声音又低,逼得售货员连问了两遍。最后到家的时候,瘫倒在沙发上。和陆少俭的相遇,或者是即将会知道的结果,哪一个都耗费了她无数的精力,让她在此刻只想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

    忆玮看着薄薄一片试纸怔怔的出神。所有的勇气在一瞬间被冲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带给自己的,会是这样的情感。像是往自己本就不堪重负的肩膀上又加了重重的担子。她本就已经很疲倦了,现在,或许只差一步,就该倒下了。

    她不由自主的抚摸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为什么偏偏在他们那么正式的决裂后,才悄悄降生?忆玮想,如果是在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他是会欣喜若狂的吧?然后理所当然的提出,他们应该结婚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眉心间带着孩子气的小小川字,嘴角的弧度温柔,那样的表情,柔和而熠熠生辉。

    可是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隔了那么远,再也触摸不到了。她要振作起精神,独立面对。

    整整一晚的辗转反侧,忆玮想起在读书的时候,她还和室友讨论过这个问题。围绕着堕胎合法与否,争得不可开交。

    是因为看到了网上的新闻,说是有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毫不在乎的去医院人流。当时自己不禁感慨: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人流的合法和便捷,才有那么多人的愈来愈不在乎,进而放纵。如果把腹中的那个小小胚胎认真的对待为鲜活的生命,那么谁又会这么随便的进出医院?

    这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某些宗教一再的疾呼停止堕胎;而美剧中未成年的女儿怀孕,家长会坚决的把她送到遥远的国家生下孩子,然后偷偷的抱回来抚养。归根到底,他们将男女结合后所孕育的结晶视为了和生命等同的东西,并不会因为只是个胚胎而随意扼杀。

    那个可以毁掉小生命的手术,并不像割双眼皮的手术那样轻松。然而就是因为它的存在,年轻人更加的有恃无恐。那种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几乎可以毁掉人的一生,甚至社会的基调。

    那时候自己还说:“流产根本上就是一种残害生命的手术。它只是纵容了一堆烂摊子更加腐朽,会让情况更加糟糕。就像是……本就做错了事,再用更错的方式了结。”

    室友微微反驳:“控制人口,那也是不得已的方式。”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看看那些孩子,这样放纵下去,难道社会不应该在发生这种事之前教会他们什么是责任么?”

    可是事实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她却不能像当时那样意气奋发。她太清楚的知道“责任”这两个字的含义了。她心里认定的社会责任,牺牲了自己的感情,难道现在又要牺牲无辜的孩子?

    如果说之前忆玮还一直是强忍着哭意,此刻却连哭的心思都没了。她咬牙才能强忍住内心深处的害怕和绝望,迷迷糊糊的想:那个人十恶不赦又怎么样,伤天害理也无所谓,只要此刻还在自己身边,一如既往的爱她,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去管了。

    按亮台灯的一刹那,光线刺痛了眼睛,也像惊醒了沉睡中的神经。忆玮拿起电话,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拨了过去。

    方采薇是半夜被她吵醒的,半天才清醒过来,连声安慰她:“你别急啊。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查一查,确认一下,好不好?”她像安慰年幼的妹妹,絮絮说了很多,最后索性起来了:“我过来陪你。”

    那晚上她就抱着忆玮躺在床上,像是最亲密的姐妹,低声说着悄悄话。她说:“如果真的怀孕了,你要告诉他么?”

    忆玮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眼睛如玉如水:“我不。”

    方采薇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叹口气:“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忆玮固执的摇头:“我不要他补偿我。”她很了解陆少俭,如果他知道了,绝对不会放手不管她,可是这样一来,越来越纠缠,只会让双方都愈加疲倦。

    方采薇笑出声音来:“补偿?他不管有什么决定,我都不觉得是补偿啊。孩子本就是两个人的。”

    良久得不到她的回答,方采薇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她分明觉得自己的手臂上有凉凉的液体,身边的年轻女孩在低声抽泣。

    “采薇姐,你说……单身妈妈会不会很困难?”

    方采薇心疼的抱紧她,然后低声说:“你这么想?那你爸爸妈妈能接受么?”

    忆玮咬着唇不说话,最后很犹豫:“我妈妈肯定不会答应。”她把脸埋在了枕头上,最后低低的说:“我先想想吧……你一定不要告诉他。”

    这是她找方采薇的原因之一,如果此刻找的是谢浅容,以好友的个性,只怕会亲自上门去找陆少俭。方采薇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而安定:“嗯,我知道。”

    第二天去医院,忆玮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拿到化验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脸埋在手心里,心情像是扔在海中的大石头,一直沉到了最深的地方。

    没有化妆,素颜,又憔悴,让脸看上去小了整整一圈。她穿着白色的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看上去还带着些年轻的稚气,女大夫的目光有些严厉,看了看她病历上的年龄,稍微带了怀疑怀疑。也可能看惯了这些,她也没问,直接就说:“去下面交费,手术的价格也有几种,自己看看吧。”

    方采薇扶着她站起来,笑着对医生说:“谢谢您。我们再考虑一下。”

    忆玮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胃里也阵阵的泛着恶心,她的脸色却墙壁的颜色一样苍白:“采薇姐,我想过了。要做单身妈妈,只怕真的不大容易吧?”

    昨晚她甚至想到了离开这里回老家去,可是回了又怎么样?那边民风淳朴的小镇,只怕比常安这样的大城市更加容不下单身未婚的母亲和孩子。父母的压力,周围的眼光,甚至将来孩子的成长,这些她都要一一的考虑。

    她强压下恶心,一字一句的说:“采薇姐,我还是做手术吧。”

    方采薇凝神看她半晌,终于点点头:“你先别急。手术前要先检查一下,我去替你办手续。”她那么镇定,从容不迫的走了下去,在忆玮看不见的地方,拿出了手机。

    陆少俭的反应比她预料的还要可怕。方采薇见过他,那时他坐在自己对面,语气温良有礼,气度容貌,一点都不输费邺章,想必也是心机深沉的男子。而此刻电话那头,她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隔了很久,才听到他的语气恢复了镇定:

    “方小姐,我现在在外地,坐最早的航班回来,只怕最快也要傍晚才到。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做手术。”

    听他说起“她”的时候,方采薇想象得到,那个人一定是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只能说:“我会尽力。”

    挂电话前,她又听到他最后说一句:“暂时不要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不然……我怕你拦不住她。”

    方采薇笑了笑,神色柔和:“我当然知道。”

    “那么,暂时拜托你了。”

    最后的一句话显得心急火燎,方采薇想,他一定是迫不及待的要奔去机场了。她把电话放回包里,去替忆玮办手续。

    检查出了忆玮身体有炎症,不能即刻手术。方采薇原先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倒是统统用不上了,她一时间松口气。她看着护士在忆玮纤细白皙的手背上扎针,然后问她:“你和他,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忆玮想起了昨晚自己有片刻的软弱,可是只有那么一瞬,在那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犹豫。她淡淡的说:“不过就是分手失恋,没什么的。”

    方采薇愣了愣:“可是……要是他还想继续呢?”

    忆玮倦极,头轻轻靠在了椅背上,说:“我真的不能忍受,我爱的人,孩子的父亲,会是这样子。与其彼此勉强,不如我一个承担下来。”

    这么瘦弱的女孩子,却偏偏这样执着到了极点,方采薇替她披上了外套,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方采薇煮的皮蛋瘦肉粥香气四溢,忆玮本就饿了,连吃了两碗还意犹未尽。方采薇柔声说:“慢慢吃,不要急。”又去切水果,像是精心照顾妹妹的姐姐。

    她在厨房里听到门铃声,忙忙的去开门,一边还回头对忆玮说:“你坐着别动。”

    他扶着门框,眼神焦灼,第一眼看到方采薇,微微动了动唇,竟然说不出话来。

    方采薇忙让开身子,低声夸了句:“速度不错。”

    他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子,就站在她身后,她穿了睡裙,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采薇姐,是送外卖的么?”

    方采薇关上门,笑着说:“不是,是一个老朋友。”

    她疑惑的回头,身后的男人,眼神居高临下,并没有看着她的脸,目光却流连在她的身上。神情有些匪夷所思,像是发作不得的恼怒,又有许久未见的怜惜。

    忆玮下意识的拿了手边的靠枕,抱在了胸前,想要遮掩什么。

    他却并没有对她说话,转过头对方采薇说:“我想和她单独谈谈,可以么?”

    方采薇识相的开始穿鞋:“忆玮,我去给你买些牛奶。你们慢聊。”

    他扔开了外套,领带也狠狠的扯下,就坐在她的对面。忆玮看得出他的胸口正在缓慢的起伏,似乎在平复情绪。他的目光看着她抱着的靠枕,隔了很久,像是调匀了呼吸,才淡淡的说:“你打算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吧,忆玮有些无所谓的想,反正事已至此,摊开了说也无所谓。

    “医生说我体内有炎症。要治疗三天,消炎了就可以手术。”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目光移回她脸上:“你问过我的意见么?”

    她回视他,轻轻笑了声:“现在你不是知道了么?”

    陆少俭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她分明瘦了下来。那张脸小得可以用自己的手掌遮起来,眼睛下边是清晰的黑眼圈,容色憔悴,仿佛受尽折磨。他嘶哑着声音问她:“昨天你去了药店。”

    她轻轻答应一声:“嗯,我去买试纸。”

    他想起昨天的时候,他们坐在车里一起沉默。他满肚子的火气却装得若无其事,而她一直在发怔,现在想起来,可能只是在担心。

    这个丫头……陆少俭的心思这样复杂,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偏偏憋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还真是有着自以为是的坚强,如果不是方采薇,只怕等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她已经虚弱的躺在了病床上,而他则失去他们的孩子。她就是这样,永远可以不动声色的想把自己气死,她凭什么……就可以替自己下决定,主宰他们共同的孩子的生命?

    陆少俭的神色恢复了几分镇静,他慢慢坐到她身边,柔声说:“不要去做手术,我们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忆玮既不反驳,也没点头,只是不说话。

    他终于一分分焦躁起来:“你说话。”

    她慢慢抬头,然后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一刻,陆少俭恐怕知道了什么是心如死灰,好像一盆冰水从头顶一直浇到了脚底,连心口都是凉的。他的语气,随着心情的变化慢慢强硬起来,又有些讽刺:“我记得你说过堕胎是罪大恶极的事。怎么?事到如今,对自己就两重标准了?”

    忆玮难堪的别过脸,稍有的暖色一下子褪去,她顿了顿,艰难的说:“是啊。以前说的多轻巧。可现在……我做不到一个人养大这个孩子……”

    他终于站了起来,其实一伸手就可以掰住她的肩膀,可是偏偏眼里的她这么脆弱,仿佛一触即碎。陆少俭又心软起来,指尖轻轻动了动,还是收了回去:“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力自己做决定。”

    死一样的寂静,只听见水龙头因为没关好的原因,滴滴答答的在漏水,仿佛提醒这这两人,时间并没有停止,一切都要继续。

    黎忆玮慢慢站起来,和他面对面立着,轻轻笑了笑:“可惜,你也没法证明,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她近乎贪恋的看着他英俊的眉目,其实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因为极度恼怒而抿得很薄的唇角,寒冰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也不过饮鸩止渴。

    最后,忆玮轻轻的说:“发生那么多的事。你说的对,我们无法彼此信任,算了吧。”

    她要回房间,可是他一把拉住她,因为克制,手都在轻轻发抖:“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就是我不配做你孩子的父亲,对不对?”

    忆玮由他握着,没有挣扎。

    “十天时间不会影响你做手术吧?你给我十天,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忆玮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无声的笑了笑,嘴角弯起的笑意冰凉:“我会请方采薇照顾你,十天之内,你答应我,不去做手术。”他顿了顿,眼角流露出的眼神莫名叫人心惊,“认识这么久,就当我第一次求你。”

    骄傲如他,说出“求”这个字的时候,其实眉宇间也是不甘示弱的。像是恼怒她的不听话,又像是想给她最多的宠爱,可偏偏被她全盘拒绝,最后自己恼羞成怒。

    他从嘴角挤出了几个字:“你答不答应?”

    忆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她本该拒绝的……可是却偏偏没法摇头,仓促间点了点头,就在他面前,啪的关上了门。

    他一个人又在客厅里坐了很久。这个家,他也曾十分的熟悉,如今因为又住了人,就像以前一样,叫人觉得稍稍有些小,甚至局促。桌上还堆着医院配来的药,他拿起来,又一件件的看过去,仿佛这么做,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

    方采薇从外面回来,见到他,才问:“谈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微凉:“不算最糟。”

    “她答应我,十天之内不会去做手术。方小姐,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她,我从外地赶来,只怕晚上还得赶回去。”

    方采薇点点头。

    他往外走,又郑重的说了一遍:“麻烦你了。”

    这几天,除了输液,她就呆在家里。有时候发发呆,有时候和方采薇聊聊天,更多的时候是在半睡半醒之间。陆少俭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她把他们之间的情况想了很多遍,可总也没有想出一种假设,会像陆少俭说的那样,可以将彼此的关系修补起来。有时候平躺着,她摸摸小腹,感觉很奇妙。也知道,时间愈长,她就愈不忍心去做手术。

    费邺章也来看她,带了些水果,坐着和她聊了会。因为性别的关系,倒不好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十天时间,其实很快就过去,而陆少俭在最后一天,开车到了她家楼下,然后给她电话,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说:“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份文件。”然后转头对一旁的秘书说:“你给她送上去。”

    秘书小姐笑容甜美可掬,把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她。

    最上面的是一份通知。政府分管发放住房补贴金的某部门领导,通过降低安置补助费标准的手段,贪污挪用了部分金额,暂时被处以停职、接受调查。又因为和嘉业内部的工作人员有勾结,牵扯出的人倒也不少。下面还有那天他没给她看的拆迁补偿资金存款证明、收支表。至于陆少俭本人,此刻还能安然给自己看这一系列文件,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她最是揪心的那对老夫妻,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他们住进了政府的经济适用房。附夹的照片里,老夫妇住的房子虽然是毛坯的,背景倒也宽敞明亮。老人家笑得很是舒心。

    总之,他的清白,就这么完整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她捏着这样一张纸,轻如鸿羽,却重逾千斤。方采薇接过看了一眼,笑:“忆玮,这下放心了?”没有等到回答,她讶异的抬头。忆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很缓的站起来:“采薇姐,陪我去医院。”

    方采薇大惊,下意识的去看那张纸:“陆少俭不是那种人,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忆玮坐在床沿上,牙齿几乎把下唇咬破,木然的说:“对啊,他什么都没错。我冤枉了他,不愿意相信他。如今他还这么对我,我真是应该感恩戴德。我配不上他,也没脸和他在一起了。”

    她换好衣服,又对方采薇说:“外面太热,要不你别出去了,我一个人也行。”

    方采薇当然不让她独自出门,只能拿了包,紧紧跟着她下楼。她虽然一头雾水,可是还是不断的劝她:“这么大的事,你千万想清楚了。”

    忆玮没说话,屋外阳光耀眼,几乎能将人的视线灼成白色一片。

    她伸手拦了辆车,和方采薇坐进去。

    陆少俭看着她们下车,那一刻,嘴角几乎生出笑意来。可是慢慢的,他看着她拦了出租车,那丝笑凝固住,转头对秘书说:“你先回去。”几乎不等秘书关上车门,他像是迫不及待,探身去抓住了车门,巨大的关门声——然后脸色阴桀,紧紧的跟上那辆车,驶入了车流中。

    那条路他很熟悉,似乎也知道了她们是要去哪里,他皱着眉,似乎恨得要将牙齿咬碎。

    果然是在医院停下了。

    他什么也顾不上,最后在大厅拦住了她们。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尘尘三昧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周易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无处可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无处可逃并收藏尘尘三昧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