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小说网 > 乱世佳人真娘传 > 第十七章 洛阳复王妃获救,真娘绝境逢叶护

第十七章 洛阳复王妃获救,真娘绝境逢叶护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周易小说网 www.zhuoyj.com,最快更新乱世佳人真娘传最新章节!

    洛阳的宫廷,安庆绪正在饮酒作乐,欣赏王落落和众妃嫔娇娥的霓裳羽衣舞,

    一个士兵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唐军队和回纥骑兵就要攻打洛阳了。”

    安庆绪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向众舞女挥手,烦躁地咆哮:“散去,都散去。”

    王落落飘然而至,将手搭在安庆绪肩膀上,温柔地问:“皇上,怎么了?”

    安庆绪惶恐地说:“长安被唐军攻陷,洛阳也将不保了。”

    王落落一边给安庆绪轻柔地按摩肩膀,一边安慰道:“皇上,莫要惊慌,把洛阳城所有的兵马交给严庄,命令他带兵火速挺进陕郡,与李龟仁在陕郡防线的兵马汇合,也有二十万人,谁胜谁负还没定数,再说,万不得已,皇上可以考虑到范阳去,这两年从长安掠夺的金银珠宝、金帛美女大都在范阳呢,范阳又兵强马壮,储备丰实,长期由史思明把手,史思明若有异心,才真的可怕呢。”

    王落落这句话若火上浇油,安庆绪气急败坏地说:“速召严庄进殿”。

    严庄、高尚几个近臣匆匆赶来。

    安庆绪道:“严庄,朕任命你为大元帅,集结洛阳所有兵马,火速到陕郡与李龟仁的部队汇合,务必守住陕郡,确保洛阳安全!”

    严庄眼神犹豫了一下,心有不甘地说:“遵命!”

    安庆绪忙同严庄一起走出宫殿,分路去集结洛阳的兵马,王落落随后跟了出去,

    叫住了严庄,厉声问:“严庄,你将我妹妹胡瑞贞抓到哪里去了?”

    严庄诡秘地一笑,得意地说:“王贵妃,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王落落娇媚一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宰相大人何不多积点德,

    让自己这次出师顺利呢?”

    严庄冷笑道:“王落落,你以为你还有能力保护胡姑娘吗?安庆绪会像他老子那么傻,模仿李隆基宠爱杨玉环对你死心塌地吗?

    你不过是个玩物,玩够了,就会一脚将你踹到地狱里去。”

    王落落心惊胆颤,但尽力表现得镇静淡然,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的命运,但你严庄也不会有好下场,大唐军队攻克洛阳,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严庄哈哈大笑:“得、得,咱们走着瞧。”

    说完,勒紧马缰绳,带领叛军队伍晃晃悠悠地出城。

    公元七百五十七年十月十五日,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豫、副元帅郭子仪率领的二十万东征大军抵达曲沃,严阵以待,东征洛阳。安庆绪惊慌失措,将洛阳所有兵马集结在一起,又收拢了从长安退回的残兵败将,交由严庄,由严庄带着近十五兵马驻守陕郡作为防线。

    按照郭子仪的部署,叶护太子率领麾下精兵前往崤山一带设下埋伏,与郭子仪大军遥相呼应,前后夹击,摧毁安庆绪的陕郡防线,然后直取洛阳。

    秋风瑟瑟,叶护太子、吉辍、墨玉、移地键率领回纥骑兵来到崤山脚下,察看地形,仰望青岗峰,但见苍松壁里,苍鹰盘旋。随行的张继和孙曦骑马在叶护左右,张继手掌扶额,仔细观察崤山的高峰绝谷,对叶护说:“崤山地形险要、峻坂迂回,自古是一道天然屏障,忠义王,我们若登上崤山隐秘行军,绕到敌后,居高临下,就可以和新店的郭子仪大军相呼应,伺机突袭叛军。”这与叶护的想法不谋而合,叶护太子点头赞同,微笑说:“英雄所见略同。”遂命令回纥骑兵在崤山设下埋伏。

    却说郭子仪的大军来到新店,新店是黄河边上的一个镇,这个镇依邙山支脉而建,易守难攻。郭子仪大军若不主动出击,叛军也会从山上推下礌石,或者齐放冷箭反攻。没有退路,郭子仪命令大军登山进攻敌人,叛军丢下礌石,唐军很多被砸死砸伤,叛军借助有利地形,刀枪从上而下,直挑唐军的咽喉,唐军瞬间阵局错乱,士兵纷纷从山坡跌落。

    危机时刻,忽见战马奔腾,黄沙飞扬,叶护太子的骑兵从叛军背后杀了过来,霎时,杀声震天,几百个弓箭手,冷箭齐发。瞬间叛军阵营的士兵一片片倒地,墨玉高呼:“回纥天兵来也!”清脆响亮、优美又不失震慑力的女将之声回荡在山谷。早在长安战场了,叛军就晓得回纥兵的厉害,后面的叛军看到了回纥兵,若惊弓之鸟,哭喊着:“回纥军队打过来了!”

    “叶护打过来了!”

    叛军纷纷溃退,混乱中,一个个被冷箭射死射伤,叛军鬼哭狼嚎,仓皇逃命,安庆绪十几万大军顷刻崩溃。英勇的回纥骑兵跃马而上,举着大刀朝叛军砍去,顿时血流满地,横尸遍野。郭子仪大军与回纥铁骑前追后截,配合得天衣无缝,火速突破陕郡防线。

    太子李豫、雍王李适、苏发将军、寿安公主虫娘带领一支军队赶到,严庄远远看见犹如黄河波涛滚滚的唐朝军队,吓得魂飞魄散,带着一小撮残兵败将逃回洛阳,向安庆绪报告陕郡防线失守的消息。

    安庆绪对繁华的洛阳皇宫千般留恋,又不得不弃城而逃,若油锅上的蚂蚁在宫殿里团团转。忽然,他想到一个不吉利的人,地牢里的哥舒翰。近乎癫狂的安庆绪提刀来到关押哥舒翰的地牢,哥舒翰看到怒气冲冲,却狼狈不堪的安庆绪,笑道:“小儿,如此惊慌,莫不是郭子仪大军打进来了?哈哈,你不用逃,你亲手杀了安禄山这叛贼,就等着大唐皇帝的封赐吧!”

    安庆绪恼羞成怒,一剑刺向哥舒翰的咽喉,鲜血汩汩流了

    出来,哥舒翰当即气绝。安庆绪又丧心病狂地朝监牢里几个原本衰弱不堪的唐军将领刺去。

    出了心头的恶气,安庆绪带领几千个残军败将和几个文武官员

    一路向北逃窜,打算投奔范阳的史思明。紧跟在后面的严庄逃了一段路,盘算着安庆绪大势已去,即使能逃回范阳,也难成气候,又退回洛阳城。

    战场上,叶护和李豫相遇,陕郡大捷,两个兄弟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叶护噙着热泪说:“王兄,我们将在洛阳找到各自心爱的女人了。”

    李豫含泪点头,回首命令:“各将听令,稍事休整,杀回洛阳,大捷之后,

    犒赏三军。”叶护笑道:“王兄,这次我可不客气了,待找回珍珠嫂嫂和真娘,你就大摆三天的宴席吧,我可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又见李适站在一旁微笑,李豫吩咐:“适儿,你去通知移地键亲王,就地休整”。李适道:“儿臣遵命,告辞父王、告辞叶护王叔”。

    叶护笑道:“适儿,听说你在战场上杀敌英勇,所向披靡,让叛军望风而逃”。

    李适笑笑:“全靠叶护王叔鼎力支持、父王和郭子仪元帅运筹谋划。”

    说着上马,带着十几个兵将去见移地键亲王。

    移地键正和一帮回纥将领在一条河边坐着休息,分派攻占洛阳之后的掠夺任务。

    忽听一个回纥兵报告:“雍王李适求见。”

    移地键漫不经心地说:“让他过来。”

    李适和几个唐将一起走过来,李适微笑着说:“亲王辛苦了!”

    移地键翻动着白眼珠,斥责道:“你在和谁说话?见到本王竟不跪拜?”

    跟随李适的一个叫子昂的士兵抢先一步说:“雍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豫之子,大唐天子长孙,依礼不应该拜舞。”

    移地键咆哮道:“要不是本王率兵剿灭安氏父子的主力部队,你小子早就同太上皇一起躲到剑南蜀地去了,哪还有说话的份儿?”移地键的副将车鼻捡起地上的一条鞭子,不容分说,朝着替李适说话的子昂和跟随李适的几个唐朝士兵挥去。

    几个士兵正要反抗,移地键冷笑道:“来人哪,将这几个乱将各打一百鞭子。”

    李适毕竟年少,只气得脸色发黄。闻到骚乱,虫娘和苏发策马而来,虫娘在前面,苏发的马受了些伤,跑得较慢,就落在后面,看见虫娘英姿飒爽而来,移地键嘿嘿淫笑起来。

    虫娘问:“移地键,你为何鞭笞我大唐的将士?”

    移地键向正在鞭打李适随将的士兵摆摆手,回纥士兵停止殴打。

    移地键淫笑道:“寿安公主,一身戎装,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虫娘哼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说:“你们回纥助唐有功,我们大唐上下都很感激,但也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移地键厚颜无耻地说:“胡作非为?我移地键倒想胡作非为一下大唐的

    寿安公主。”一边伸手去摸虫娘的脸蛋和胸脯,回纥士兵哈哈浪笑。

    李适愤怒之急,一把推开移地键,喝道:“移地键,你给我放尊重点!”

    李适用力过猛,移地键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倒地。从地上爬起来,移地键恼羞成怒地说:“兔崽子,你最好给我滚远点,别以为你是大唐雍王,我就不敢动你。”

    车鼻几个回纥将领围住李适,气势汹汹地拉开架势,就要动武。

    苏发将军策马赶到,挥舞着陌刀怒喝:“谁敢动雍王和寿安公主一根汗毛,先吃我苏发一刀。”

    几个回纥兵冲上来,双方发生冲突,早有几个回纥骑兵去报告叶护太子。

    叶护太子和元帅李豫策马赶到,冲突才停止。

    虫娘低头去看被打的子昂和几个士兵,已经有两个奄奄一息,一个已然被鞭笞而死,禁不住泪水流下。

    叶护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移地键,雍王替元帅来好心慰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移地键说:“李适不懂礼节,我只是教训他一下。”

    叶护只觉得热血往头上涌来,喝道:“你说什么?雍王虽然年幼,哪轮得到你教训?切莫居功自傲,胡作非为,伤了两国和气。”

    移地键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辩解道:“是大唐向回纥借兵,我们才来到这里冒死作战,李适一个毛孩子,不该向我这个尊贵的回纥亲王拜舞吗?”

    叶护怒道:“你放肆!”眼看回纥两位亲王要剑拔弩张,李豫笑着调停说:“没什么大事,移地键亲王是我的兄弟,论辈分,雍王应当给亲王下拜,但这是在战场,雍王是依本帅之命通知亲王的部队就地休整。雍王年幼,若有得罪,还望移地键亲王海涵,不过是一场误会,都是自家人,我们即将打入洛阳,本帅将在洛阳城犒劳贵国将士,以表感激之情。”

    听到李豫说就要进入洛阳,回纥兵个个面露喜色。

    大唐军队和回纥骑兵浩浩荡荡地开向洛阳,严庄率领部众打开城门受降,跪地迎接。郭子仪见严庄奴颜婢膝的模样,正色对李豫道:“元帅,当初安禄山谋反,严庄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他先背叛大唐,投靠安禄山,如今见安氏的大燕国就要土崩瓦解,又背叛新主子,转而投降大唐,此等卑鄙无耻的小人,留着何用?不若一刀砍死。”

    严庄唬得屁滚尿流,战战兢兢地爬到李豫脚下,痛哭流涕说:“太子殿下,当初我跟着安禄山谋反是万不得已啊,安禄山也是小人设计除掉的,望太子殿下明察。”

    李豫对郭子仪说:“郭元帅,如今两京刚收复,社稷不稳,若杀了严庄,恐怕以后断了有意归唐的叛将之路,使得他们不敢归顺朝廷。”

    郭子仪无奈地点点头。

    严庄早料到了李豫的顾虑,擦了把眼泪,讨好地说:“太子殿下,我有一个贵重的礼物献给您。”

    苏发冷峻地说:“快说,别耍滑头!”

    严庄得意地说:“当初叛军攻破长安,安禄山的大将李龟仁闯进广平王府,掠走王妃娘娘沈珍珠,并派兵押送到洛阳献给安禄山,我识破了娘娘的身份,就秘密地将娘娘保护起来了”。李豫大喜过望,急切地说:“太子妃在哪里?快带本帅去找太子妃。”严庄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遵命!”

    郭子仪冷眼看了下严庄,心想:“想不到严庄这个小人城府如此之深,鼓动安禄山谋反的同时,却早早给自己留了退路”。

    见严庄匆匆走进洛阳城门,叶护飞马向前,拦住严庄问:“你可知道长安姑娘胡瑞贞的下落?”

    严庄搔搔头皮,故作玄虚地问:“她可是王贵妃的妹妹?”

    叶护怒目而视,喝道:“什么王贵妃?”

    严庄眉开眼笑地说:“王贵妃名叫王落落,跟随安庆绪跑了,王贵妃的妹妹

    我就不知道了。”

    元帅李豫、雍王李适带领一帮人马跟随严庄前去寻找沈珍珠。见太子妃有了下落,真娘却没有音讯,叶护太子越发心急如焚,率领几十个回纥士兵一同

    去洛阳城打探真娘的下落。谁也没能料到,一场血腥屠杀和疯狂

    掠夺正在肆虐着洛阳城。移地键和副将车鼻分别行动,带领回纥兵先一步开进洛阳城。纵兵烧杀奸淫,长安百姓纷纷逃到白马寺和圣善寺避难,移地键丧心病狂,又派兵包围了白马寺和圣善寺,放火烧寺庙,屠杀百姓万余。

    移地键这次主动请缨来大唐,不似叶护太子真心助唐讨伐安禄山的叛军,

    而是趁火打劫,抢夺金银财宝,从而增强自己的经济实力,为对付叶护,争取太子之位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抢劫连续三天,洛阳府库储藏尽被洗劫一空,回纥兵每到一处,抢劫完毕,就纵火焚烧,整个洛阳城三日之内可谓火光连天,黑烟滚滚。洛阳的百姓,家里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很多人没有衣服穿,只好用纸和树叶糊成衣服遮羞。洛阳混乱得不成样子,很多建筑被摧毁,洛阳市貌的变化,连严庄也摸不清关押沈珍珠的具体位置。

    秘密监牢,阴森潮湿,小惠一边给真娘梳头,一边和真娘闲聊,这几日监狱

    伙食怎么突然好起来了,还送给隔壁的美妇人和真娘主仆三人各自两套新衣服。真娘道:“我们小心,静观其变”。

    小惠叹息道:“叶护太子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呢?”

    隔壁的美妇人惊奇地睁大眼睛问:“你说什么?叶护太子?”

    小惠以为美妇人轻视她不知道当今大唐的太子是谁,自鸣得意地说:“叶护不是大唐的太子,大唐的太子是原来的广平王李俶,现在改名叫李豫,你一直在这里关着,怎么会知道天下的巨变呢?”

    提到广平王李俶,那美妇人更是激动地泪流满面。

    真娘这几日和这美妇人相处下来,感觉她娴雅文静,不是多事生非之人,于是温婉地说:“夫人,你别难过,你我都是叛军的俎上肉,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妹妹虽然帮不上忙,说出来总比憋在心中舒服。”

    美妇人道:“闻听这位妹妹说叶护太子会来救你们,可否告诉我叶护太子可曾与两位妹妹相识?”

    真娘微笑说:“倒也相识。”

    小惠插嘴道:“叶护太子是我们家小姐的未婚夫。”

    美妇人悲喜交加地问:“妹妹可是真娘?”

    真娘很惊奇,微微点头,美妇人将手伸过来,激动地说:“真娘妹妹,我是

    广平王王妃呀,以前在王府,叶护太子常来做客,曾经提到你。”

    真娘怔住了,惊奇地问:“您就是江南名媛沈珍珠?”

    美妇人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微微点头。

    真娘忙拉小惠一起跪下,恭谨地道:“真娘和小惠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有眼不识金镶玉,失了礼数,还望娘娘谅解。”

    沈珍珠握住真娘的手,激动地说:“妹妹快快请起,我早料到妹妹不凡,

    果然是长安才女、名门闺秀胡瑞贞,怪不得叶护太子对你情有独钟呢?”

    真娘含羞地垂下睫毛,两腮红云飞上酒窝,从别人口中说出叶护

    对自己情有独钟,对一直处于猜疑彷徨状态的真娘无疑是雨过天晴,恰似昏暗的天空升起一轮红日。

    真娘笑吟吟地道:“叶护太子也常给我提起王妃娘娘,说你何等美貌贤淑,教子有方,小王爷李适文武双全,人品也是一流的贤德。”

    沈珍珠泪光点点,担忧地说:“也不知道我那适儿怎么样了?”

    真娘收住笑容,无限憧憬地道:“我们被抓进来时,叛军发生内乱,安禄山已死,当今太子李豫被大唐新皇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联合叶护带来的四千回纥精兵一举收复长安,下一步就是攻克洛阳了。小王爷应该平安无事。”

    沈珍珠欣慰地笑了:“叶护太子真乃忠义之士啊!”

    小惠自豪地道:“可不是,听说新皇上还册封叶护太子为大唐的忠义王呢”。

    沈珍珠笑问:“真娘妹妹,你看太子殿下和忠义王能顺利打进洛阳吗?”

    真娘想了想,胸有成竹地道:“洛阳地处中原,山川纵横,西有秦岭,东有嵩山,北面又有太行山和黄河作为天然屏障,南门遥望伏牛山,可谓‘河山拱戴,形势甲天下’。洛阳倒是个易守难攻之城,但依妹妹的观察,继承安禄山衣钵的安庆绪乃一介阿斗之流的庸才,只知道饮酒作乐,贪图奢华,不过是严庄的傀儡而已。严庄乃精于弄权的势利小人,并不善于带兵打仗,怎么能抵挡得住天下兵马大元帅和叶护太子二十万联军的进攻呢?”

    沈珍珠欣喜地道:“如此说来,咱们大唐的军队不久将打进洛阳,收复失地,

    中兴大唐,再展大唐雄风指日可待了。”

    真娘兴奋地说:“嗯!太子妃娘娘”。

    三个人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群回纥兵闯进来,小惠惊喜地道:“小姐,叶护太子来救我们了”。

    沈珍珠和真娘正要站起来迎接。一群彪悍的回纥兵用钥匙打开牢房,不容分说,拖着真娘、小惠、沈珍珠就走,真娘惊喜地问:“你们是回纥兵吗?我要见叶护太子”。

    一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扬起巴掌,“啪嗒”给了真娘一个耳光,骂道:“贱人,叶护太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吗?”

    小惠哭喊着“小姐”,一边骂道:“你们这些坏人,我给你们拼了。”说着一头撞向打人的士兵,几个回纥兵拉住小惠,吼道:“放老实点,小妞儿,爷爷送你们去个好去处。”

    沈珍珠见形势不妙,忙赔笑说:“各位将士,你们是否搞错了,我们是安禄山关押的犯人,是大唐的忠臣,请带我们去见大唐的太子李豫,好不好?”

    一个回纥兵说:“我们回纥亲王移地键同元帅李豫有个约定,攻克洛阳城之后,

    洛阳城所有的年轻女人和小孩、金银财宝、丝绸金帛都归回纥,别啰嗦了,快走!”

    沈珍珠痛苦地摇摇头:“不可能”。

    真娘、沈珍珠、小惠被一群回纥兵押着一路走向一个集中营,沿路到处是死伤的百姓和烧焦的房屋,简直哀鸿遍野,惨不忍睹。不时地看到一群回纥兵押送着一群年轻妇女到集中营方向走,也有抓着的小孩,分别用绳索捆绑着装上了马车,其中一个小孩机灵,捡起地上的瓦砾隔断绳索,刚跑几步,又被抓了回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孙儿,孙儿”,小孩伸着手拼命挣扎,哭着回应:“奶奶、奶奶,救我!”回纥兵将小孩捆好,强硬地塞进马车,马车缓缓前行,老婆婆拽住一个回纥兵的衣袖,苦苦哀求:“大人,行行好,放回我的孙儿吧,孩子的爹娘都死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吧。”那回纥兵一剑刺向老婆婆的咽喉,一股鲜血喷了出来,老婆婆挣扎了一下,倒地而死。

    真娘不敢再看,反抗无果,对沈珍珠说:“娘娘,我们先保存体力,见机行事”。

    回纥兵用长枪头的刺刀抵着真娘、沈珍珠、和小惠,真娘向沈珍珠使了个眼色,要她们俩走慢些,小惠会意,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脸上痛苦不堪,接着倒在地上打滚,“嗳吆嗳吆”捂住肚子喊个不停,真娘道:“各位军爷,她可能得了绞肠痧,请军爷给找个郎中来吧,要不一会儿人就死了。”

    回纥兵不耐烦地说:“哪里有郎中?洛阳的郎中早跑光了。”

    小惠拼命打滚,豆大的汗珠直冒出来,声音喊到嘶哑,几个回纥兵无奈,

    一脚踹向小惠,“死就死吧”,回纥兵踢得太猛,小惠一下被踹到沟边,顺着沟沿滚落到沟渠之中。

    真娘和沈珍珠被回纥兵押往集中营去。

    却说太子李豫、雍王李适、苏发、虫娘一行跟着严庄终于找到秘密监狱,哪里还有沈珍珠的影子,见太子一脸愠怒之色,严庄叫人找来牢头,喝问:“我让你好生照看里面的女囚,人呢?”

    牢头跪地大哭:“相爷,好多女囚刚刚被一群回纥兵抓走了”。

    虫娘稍稍沉思,蹙眉道:“太子殿下,这事一定是移地键干的,我去找叶护太子去。”

    李豫喊道:“虫娘,回来!”

    虫娘匆匆跑出监狱,上马去寻找叶护太子去了。

    虫娘骑着骏马在洛阳街头飞奔,辗转几个回纥营地,终于找到了叶护太子。

    虫娘向叶护说明来意,叶护太子一听,大惊,这还了得,沈珍珠是大唐的太子妃,

    若移地键干出禽兽之事,自己怎么能对得住李豫这个王兄?

    叶护太子率领几个麾下紧跟虫娘策马而去。马蹄达达一路踏过浓烟弥漫的洛阳大街小巷,终于在几个回纥将士的带领下找到了移地键关押洛阳妇女的集中营。

    集中营里到处都是哭喊声,一些丧心病狂的回纥兵正在集中营蹂躏妇女。

    叶护一见这种情况,大喝一声,吹起哨子命令回纥兵集合,回纥兵衣衫不整地

    从集中营跑了出来。

    却说,几个时辰前,真娘和沈珍珠刚到集中营,正和移地键打个照面,看到真娘的一瞬间,移地键忽然觉得面熟,一幅画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打量着真娘,眉不染而翠,唇不涂而红,明眸善睐如洛神,梦幻般的娇容让人欲罢不能。

    移地键给士兵一摆手,喝道:“送到我的房间去”。

    沈珍珠拽住真娘的手大喊:“妹妹,妹妹。”哪里能抵得住几个身强力壮的

    士兵,真娘被抬进移地键的卧房,几个士兵强行将她按倒在大床上,移地键淫笑着走进房间,关上门,向大床上的真娘扑去,真娘不再挣扎,她惊恐地看着移地键,宛若一只任人宰割的温顺羔羊,移地键见真娘不反抗,得意忘形地说:“美人,这样多好,让本王好好尝尝你的滋味”。说着一手扯开自己的衣服,真娘似笑非笑,轻轻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取下金簪,紧握手中,依然是似笑非笑地瞅着移地键,看着洛神就在自己的怀里,移地键乐得屁滚尿流,正要亲吻真娘,忽然一枚金簪刺中他的背心穴道,移地键一阵晕眩,动弹不得,真娘急忙爬起来,跳窗而逃。

    集中营一片混乱,妇女们见士兵被长官集合而去,凡是没有被捆住手脚的,

    也都纷纷逃散。

    在集中营抢劫奸淫妇女的有几十个士兵,叶护太子愤怒地若火山爆发,吼道:“你们是葛勒可汗派来助唐剿灭叛贼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奸淫良家妇女,烧杀掠夺的,你们这些兽行,是在丢回纥汗国的脸面!”

    回首吩咐墨玉,记下这些士兵的名字,回国之后,再行处置。

    墨玉点头,拿出纸笔记录这些违纪士兵的名字。

    却说,沈珍珠一见众妇女逃跑,也跟着逃了出去,慌乱中,并未注意叶护太子。

    叶护询问回纥士兵:“移地键亲王在哪里?”

    众士兵偷笑着指向移地键的住所,叶护太子怒气冲冲直奔移地键的卧室,

    只见移地键半裸着斜趴在床上,手脚僵硬,动弹不得,背心穴位插着一个碧玉镶嵌的金簪子,鲜血正从移地键的背心穴道咕咕流出,叶护拔下金簪子,细瞧,这正是在苏州的海涌山,张继为叶护和真娘做媒的那天,自己买给真娘的定情物,当时,卖金簪的师傅说:“这个金簪子,即可以作为装饰品,又可以防身。”叶护见真娘很喜欢,就买了送她,而且亲自给她插在发髻上。叶护怒视着移地键,骂道:“畜生,自作孽,不可活!”移地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满脸慌张,说不出话来。叶护看着移地键背心的伤口,心想:“真娘看来被移地键逼迫,情急中用逆劲点穴法将金簪插进移地键的背心穴,不仅惊奇真娘竟然谙熟点穴的功夫。”

    其实真娘根本不会点穴,她只是急中生智,将金簪插进移地键的要害穴位。

    原本想杀死移地键,想不到移地键竟然动弹不得,她只是歪打正着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移地键的背心穴道被拔下金簪,渐渐复苏过来,手脚渐能活动,羞愧地说:“多谢大哥相救。”

    叶护一把提起移地键的脖子道:“混账,你干的好事,整个洛阳城被你整成了个鬼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和安禄山的叛军有何区别?你让我这个忠义王如何面对大唐的皇上和太子殿下,如何让敦煌王妃阿格苏面对他的夫君?”

    移动键一边用手去掰叶护若铁钳一般的手指,一边辩驳道:“大唐向回纥借兵之时,父汗曾和大唐皇帝有约,‘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洛阳的一切财富和美女都属于回纥,属于我们,你别以为被那半壁江山的大唐皇帝封个忠义王,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不仅仅是大唐的忠义王,你还是回纥汗国的太子。”

    叶护松开手,谆谆教诲道:“出兵之前,大唐为了酬谢回纥,已经答应每年赠送回纥两万匹锦绢,前几天,父汗向大唐求婚,肃宗又将亲生女儿宁国公主嫁给父汗,做回纥汗国的可敦,大唐和回纥昔日是兄弟之国,今又为子婿之国,回纥怎么能如此不敬大唐?你以为你掠夺走金银财物、美女带回国,父汗就会高兴吗?”

    移地键呆愣了片刻,狞笑说:“哥,你久在长安留学,已经被洗脑了,国和国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情谊?只有赤裸裸的利益,那吐蕃的犀松德赞可是金城公主的后人,见唐朝大势已去,边境撤兵,就大肆攻掠河湟、陇右之地、攻占了唐威戎、石堡城、雕窠城、百谷城、现在又占领了西平郡,攻城掠地,毫不含糊,我们回纥不但没落井下石,还拿着众多将士的性命来援助大唐,就这么空手撤兵回去,将士们能答应吗?”

    叶护正色道:“我不跟你理论,回去见到父汗再说!这个金簪的主人呢?”

    移地键满脸羞愧,哭丧着脸说:“跳窗逃了”。

    这时,墨玉进来报告:“太子殿下,集中营的妇女没来得及逃跑的,

    都放她们回家了。”

    叶护说:“你做得很好”。一边吩咐:“墨玉,速和吉辍、阿鹰带兵寻找真娘的下落。”

    墨玉拱手道:“遵命!”

    叶护走出移地键的房间,见虫娘正在外面等候,就走了过去。

    虫娘向叶护施礼道:“忠义王,你刚才和移地键亲王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虫娘在此替大唐的百姓谢谢你,请受虫娘一拜。”

    说着,向叶护鞠了一躬,叶护说:“寿安公主快快请起”。

    却说跌入深沟的小惠被巡逻的唐朝士兵救起后,就向救她的将士汇报了太子妃沈珍珠和真娘的去向。救她的将士不敢耽搁,一面火速派人禀报太子李豫,一面带着小惠一起寻找太子妃,雍王李适带领几千士兵四处搜查,终于在一个树林里找到了沈珍珠,母子相见,抱头痛哭,太子李豫驰马驾到,一家三口,终于团聚,百感交集自不多提。

    真娘依然没有下落,叶护太子命人在洛阳大街小巷贴了真娘的画像,悬赏找人,三天没有音信,墨玉在一个池塘里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女尸脸部被伤得不成样子,看不清模样,而那身段和随身配饰却疑似真娘。

    叶护痛苦万分,虽然不太相信这就是真娘的尸体,仍然让士兵继续搜寻,寻遍了整个洛阳城,却没有丝毫真娘的信息。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经过叛军的掠夺,又经历回纥兵的清洗,洛阳城已经萧索得不成样子,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有的人家全家都饿死了,很多百姓都逃亡江南。每天来自士兵上百次的汇报依然是:没有真娘小姐的踪影。叶护也亲自率领士兵满城搜索,却无真娘芳踪。叶护心情低落到极点,这日,叶护纵马驰骋,一个人来到洛阳以北的黄河畔,虫娘知道叶护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排解心中的惆怅,同时也扩大寻觅真娘的范围,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叶护就会尽百分之白的努力。虫娘担心叶护的安全,策马飞奔远远地跟随其后。叶护牵马伫立在黄河岸边,但见黄河水面宽阔,烟波浩渺,岸边的芦苇已经枯败,在初冬猎猎的寒风中颤动。无边落叶萧萧下,不尽黄河滔滔去。穷冬狂野行人绝,“真娘在哪里?

    我的真娘在哪里?”叶护仰天长啸,声音若泣血杜鹃悲凉。

    虫娘跃马而来,落到叶护身边,关切地说:“叶护殿下,你一个人离开洛阳城,也不带侍卫,你知道多危险吗?”

    叶护痛苦地道:“有什么危险比失去自己爱的人更危险呢。”

    虫娘道:“也许真娘被安庆绪往北劫持到了邺郡,也许那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就是真娘,她的身段、包括随身的配饰,连墨玉都断定是真娘,你为何要逃避现实呢?如今回纥的军队就要回国了,你如此伤心欲绝,真娘若地下有知,又怎么能瞑目呢。”

    叶护泪如泉涌,像个孩子喃喃地说:“真娘不会死,真娘不会死。”

    虫娘见叶护这个样子,不禁悲从心来,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的男子,那位叫真娘的女孩即便长眠地下,也应该是幸福的。而自己的痛,是因为心疼自己所爱的人。

    在爱情的世界里,很难比较谁比谁多爱一点,却容易分辨出谁比谁更心疼对方。

    虫娘看见叶护落泪,虽然那些热泪为的是另一个女子,虫娘的心还是那么疼。虫娘的眼泪若断线的珠子,随风飘落,却又那么忘我,轻轻拿出手帕为心爱的人拭泪。

    叶护悲感交集,这么多天来,虫娘对自己的照顾和体贴都历历在目,几天来,虫娘几乎没怎么休息,每天带着士兵,拿着真娘的画像在洛阳城四处打探真娘的下落。她懂他,爱他,疼他,支持他,却从不让他为难,只是默默地、无私地爱着他。叶护乖乖地让虫娘为他拭泪,凝视着她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眼睛,消瘦憔悴的面容,心生怜悯,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住了虫娘。虫娘先是一怔,接着心儿若激烈的胡旋舞般怦怦跳动,一股从未品尝过的甜蜜暖流涌入心扉。虫娘紧紧依偎在叶护的怀里,好害怕一下子他会飞走似的。虫娘仰起生动的小脸,热切地凝望着叶护,深情地说:“叶护太子,抱紧我,给我一个吻,好吗?我不求你爱上我,娶我为妻,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最美丽的梦,给我一生一世最美好的回忆,这样我才不会因相思而痛苦一生,也不枉我做一回女孩。”

    叶护痴痴地听,含泪的微笑温柔如春风,抱紧虫娘,俯首轻轻向虫娘高洁的额头一吻,虫娘踮起脚尖,温柔地搂住叶护的脖颈,然后热烈地将自己的双唇送到了叶护的唇边,吻住了叶护的唇,叶护没有躲闪,本能地迎接着她,虫娘的热烈和浓郁感染着他,他的吻也越来越热烈,虫娘幸福地感觉似在天上飞,自己的初吻,是和自己最爱的人,自己最爱的叶护太子,而切这深深的吻是那么真,那么痴。叶护抱紧虫娘,他的吻从被动变为主动,热烈而忘情,他只把她当做真娘,

    沉醉在美丽的记忆里。

    热吻之后,两个人又回到了现实中,叶护凝视着虫娘湛蓝的双眸,一本正经地问:“虫娘,我知道你一直爱我,我去向大唐皇上请求赐婚,让皇上将你嫁给我,我们立即举行婚礼,你愿意吗?”哪还有不愿意?虫娘简直以为这是在做梦,伸出她雪白柔软的手去触摸叶护的脸庞,直到感觉他是真实的存在,虫娘幸福地落泪,热切地说:“虫娘愿意,愿意一辈子和叶护太子在一起,朝朝暮暮,永远也不分离。”

    叶护抱紧了虫娘,泪水潸然。经过了战场的洗礼,见到了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叶护深深感到国运的风云变幻,人生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真娘已死,他只想远离大唐,回到自己的国家,造福一方百姓。

    却说真娘那日从移地键的妇女集中营逃脱后,从东城一路逃到北市,因叶护太子下令禁止回纥兵继续抢劫,洛阳秩序渐趋平稳,真娘在逃亡路上没有遇到追捕,

    而且每次她都是趁着夜幕,在隐蔽处往北走,沿着北市的漕渠前行,忽见一座漕渠桥,桥下停泊着几十艘废弃的破船。真娘以前听祖父说,洛阳北市的漕渠北岸,乃洛阳的商业繁华之地,天下之舟船云集,常有万余艘,填满河路,商旅贸易、车马拥塞,若长安之崇仁坊。如今战乱,宽阔的漕渠竟然衰败得不成模样。真娘沿着废船往前走,在废船中发现一艘小舟,真娘过去试了一下桨,小舟还能用,真娘很庆幸,她小时候在苏州生活过,学会了划船,真是艺多不压身,说不定哪一天就发生作用,甚至能帮人度过危机。真娘划着小舟往北行,辗转来到黄河。

    原打算渡河北上,前往河北去找自己的哥哥胡安昌,来到黄河岸边,真娘又犹豫了,叶护太子分明在洛阳,自己怎么可以不见他一面就走呢?虽然他已经变了,

    竟然纵容回纥士兵在洛阳城大肆抢劫,焚烧百姓房屋,掠夺良家子女。

    真娘从怀中掏出那条鸳鸯戏水的锦帕,禁不住落泪,他会收受别的女孩的锦帕,

    他是回纥人,又是太子,此生原不是可以钟情一个女人的,而如今,两个还未结成连理,他又有别的女子。真娘迎风而泣,她做不到和别的女子分享心爱的人,

    更不能接受带兵抢劫、烧杀大唐的叶护。但自己从内心里,还是那么渴望再见他一面,看他如何解释,看他如何面对自己。相思一朝又一暮,在洛阳的皇宫度日如年,盼的不就是和叶护重逢吗?但想到回纥兵将的凶险,真娘又犹豫了。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萧萧恨难栽。黄河落尽走东海,真娘该去向何方?

    忽听“咕咚”一声,真娘一脚跌入河中,叶护闻声回望,那长发飘飘的女子,正是真娘,真娘也看见了叶护,看见了叶护怀中美貌绝伦的姑娘。真娘赴水一死的心都有了,但求生的本能使得她紧紧地抓住身旁的灌木,用尽全力从冰冷的河水里抬起脚,然后若受惊的小鹿撒腿就跑。

    叶护怔了一下,松开虫娘,大喊:“真娘,”箭一般沿着黄河河滩追去。

    真娘满脸泪痕,失魂落魄地奔跑,叶护终于赶上了她,紧紧抱住。喜极而泣道:“真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真娘杏眼瞪着叶护,绝情地说:“从今之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叶护想到自己刚才的莽撞,心存愧疚,一年多的相隔天涯,兵荒马乱的战争岁月,

    生死未卜,日夜相思牵挂,原以为早已阴阳两隔,却在风沙呼啸的黄河边奇迹般地相逢。他怎么肯松手,他好怕一送手,真娘就变成鸟儿,飞得无影无踪了。

    他好怕一松手,就是一生一世。

    真娘又何尝不对叶护朝思暮想,但想不到绝处逢生遇到叶护,却是这样一个场面,他在黄河滩拥抱着一个绝代佳人,情意绵绵地亲吻。

    真娘拼命挣扎,终于没了力气,她依偎在叶护的胸膛,闭上眼睛,泪水却顺着眼角而流。

    叶护恳切地说:“真娘,原谅我好吗?”

    真娘痛苦地说:“求求你,放开我,你走吧!”

    说着,她吃力地从怀中的锦兜里取出一块鸳鸯绣帕,递给叶护,冷漠地

    说:“这是你遗留在我卧房的东西,你拿走,我知道你的心早已走了,我不怪你,什么也不怪,这是我们的宿命。”说完,软绵绵地耷拉下头,昏厥过去。

    苏发、墨玉、吉辍、孙曦几个恰好赶到,看着虫娘呆呆地站在黄河滩边,叶护追上真娘,又将她拥在怀中,横着抱起来。几个人不好意思上前,远远地看到真娘晕厥过去,孙曦第一个冲了上来,喊声划破空旷的原野,“真娘--”

    虫娘倒是看清楚了这一幕的每一个细节,想不到叶护心中的姑娘,竟然是如此标致的女子,虽然头发披散,衣衫褴褛,依然无法遮挡她的冰肌玉骨和美妙的自然风韵。如今又见这女孩因为自己受到刺激而晕倒,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善良的本性,使她匆忙跟上前去。

    孙曦抱住真娘的头大哭:“真娘,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你表弟呀,想不到,我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你,你却--”

    墨玉道:“太子殿下,你将真娘放在地上吧,我们昆仑人有个急救的法子,我试试能否救真娘。”

    叶护将真娘放在地上,墨玉深吸一口气,对着真娘的嘴吹去,接着又去按压她的胸腔,一下又一下,均匀地按压,真娘的口里竟然吐出一些带泥沙的水来。

    墨玉怜惜地说:“这荒郊野外,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看来真娘喝了带泥沙的水来充饥。”叶护泪如泉涌,心痛地喊道:“真娘,你醒醒,真娘。”

    真娘渐渐睁开眼睛,惨然一笑,轻轻地呼唤:“叶护”,又伸出手来,疼惜地抚摸叶护的脸,好似忘却了前尘旧事,刚刚的爱恨情仇也随风而去。

    孙曦道:“真娘,我是孙曦”。

    真娘的眼神缓缓落在孙曦脸上,微微一笑,她的生命如此微弱,好像随时就会化成一缕青烟飞去。叶护抱起她,对吉辍说:“快去备马,速回洛阳城找御医。”

    叶护抱着真娘骑在骏马上,紧紧将她单薄的身子搂在怀里,给她打气:“真娘,再坚持一会儿,你是最坚强的女孩,一定要挺住。”

    真娘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如雪,只是偶尔低喃:“叶护,叶护,你不要走。”

    真娘的呼唤令叶护心碎,自从长安沦陷,真娘一路被奸人所害,又被劫持到洛阳,投进监狱,她该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有过多少次绝望和无助?而自己却又没能在她身边保护她、安慰她。

    叶护怕马背颠簸过度,勒缰稳住马速。心疼地去亲吻真娘的额头,才发觉真娘烧得正厉害,仔细察看,薄薄的淡蓝色棉衣上竟然有血迹,叶护顺着袖管细瞧,衣袖上也有血渍。

    叶护这下子吃了一惊,掀开真娘的衣领,叶护才发现真娘的右臂被砍了一刀,

    刀痕很深,刀痕表面的血已经凝固,伤口的底部还有鲜红的血液在不断涔出。

    叶护的心都疼碎了,心急火燎地扬起马缰:“快,马儿,加速!”

    骏马知人意,嘶嘶而鸣,扬蹄奔驰。

    马车穿过黄河滩外的一条小路,穿过一片老藤昏树,绕过一个个难民集中的小镇,直奔洛阳城。

    墨玉见叶护带着奄奄一息的真娘回来,先是愕然,继而不等叶护发话,立即说:“我去找御医。”长安沦陷后,很多宫廷御医也被抓到洛阳来,因此墨玉没费多少周折就找来一个御医。御医走进房里,查看真娘胳膊上的伤口,给真娘号脉之后,又翻开她的眼睑察看,摇头叹息道:“姑娘长期心志不舒,肝气郁结,肠胃失调,导致体质虚弱,如今身上又受剑伤,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

    叶护一把揪住御医的衣领,以不容置否的口气命令:“本王要你医治好她,否则你这颗脑袋就别想保住了。”御医慌忙下跪,颤声说:“小的遵命。”

    御医开好药方,墨玉忙命人去抓药,然后交给小惠给真娘煎了服用。三天过去了,真娘还在昏迷中,墨玉和小惠照常给真娘灌汤喂药,却不见好转。

    叶护一筹莫展,坐在院子里的石板上望着落日发呆,夕阳美好无限,可是即将来临的却是漫漫漆黑之夜。

    虫娘见叶护这么难过,心也滴血般疼痛。

    移地键带领一群回纥兵闯进小院,见到叶护,赔笑道:“原来大哥在此。”

    叶护冷笑道:“洛阳城都被你抢劫一空了,还不甘心,是不是要掘地三尺呢?”

    移地键尴尬地笑笑:“我来找寿安公主。”

    虫娘憎恶地瞟了眼移地键,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移地键不怀好意地说:“我们回纥军队帮你们收复了洛阳,等搬师回长安,

    本王要向皇上要个礼物?”

    叶护不耐烦地问:“二弟,你要什么礼物?”

    移地键笑道:“奏请大唐皇帝赐婚,我要定了寿安公主”。

    虫娘心中一凛,恨恨地说:“我要是不愿意呢?”

    移地键厚颜无耻地说:“你这么做,只能挑起我的征服欲,你越是不肯,我就偏要娶你。”

    说着,伸手在虫娘的胸部偷袭了一把,淫笑起来。

    叶护气得一跃而起,一把揪住移地键的衣领,义正言辞地说:“请你对寿安公主放尊重,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移地键瞪着白眼,争辩说:“哥,我对寿安公主是真心的,你也会爱女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追求我爱的女人呢。”

    叶护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移地键,喝道:“寿安公主不喜欢你,给我滚远点。”说着猛地一推,移地键顺势灰溜溜地退出了院子。

    虫娘感激地看着叶护,双眸濡湿。叶护凝视虫娘,眼里满是歉意。想到在黄河滩边说过要娶虫娘的话,心里越发懊悔,嗫嚅道:“虫娘,对不起。”虫娘道:“不要说对不起,我很庆幸你对我说过那些话,真娘毕竟在前,我在后,我知道你心里有过我,这一切已经足够。”说着,微笑着握住叶护的手,诚恳地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对吗?”叶护点头,轻轻地道:“唐安公主,你是我见过最美也最识大体的公主。”虫娘嫣然一笑,秋水盈盈地看着叶护,泪珠儿却落了下来。

    小惠忽然从屋里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叶护一个箭步冲进房间,但见真娘已经睁开眼睛,而且还会要水喝了。

    叶护大喜过望,激动地说:“多谢萨满神,你终于醒过来了。”

    然后,扶着真娘喝水,小惠看着他们俩,笑盈盈地说:“小姐,历经千辛万苦,你和叶护太子终于团聚,从此你和叶护太子比翼双飞,再也别分开了。”

    真娘微笑,美丽的眼睛又恢复了灵气。

    虫娘在窗外,喜极而泣,悄悄站在外面,却不好意思进来。

    小惠道:“小姐,自从你昏迷,寿安公主每天都来看你,她正在门口站着,

    要不要请她进来?”

    真娘说:“快请。”

    虫娘红着脸走进来。

    真娘愣住了,这不是在黄河滩看见的那个和叶护拥抱在一起的女孩吗?

    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欠了欠身,礼貌地说:“真娘给寿安公主请安!”

    虫娘微笑道:“你身体欠安,就免了这些俗礼了。”

    叶护忙站在一边,让虫娘坐在床边。

    虫娘帮真娘掖了下被角,两腮晕红,轻声说:“真娘,原谅我,好吗?”

    真娘垂下长长的睫毛,不知如何是好。

    虫娘说:“那个鸳鸯锦帕,是我送给阿格苏公主的礼物,我拜托叶护太子转交的,谁知他忘记了。”

    真娘淡淡地说:“我并不介意那块锦帕。”心想:“你和叶护在黄河滩搂搂抱抱作何解释呢?”

    虫娘难为情地说:“叶护太子、小惠,你们暂避一下,我想和真娘好好谈谈,解开了心结,身体也就康复得快,大家就可以启程回长安了。”

    叶护和真娘对视一下,眼神交流,真娘莞尔一笑。

    叶护和小惠走到院子里,虫娘拉着真娘的手,眼泪扑簌簌落下,动情地说:“真娘,你知道我鼓起多大勇气才能说这句吗?我爱叶护,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了他,

    我从来没打算过放弃他,每当看见他,我就会很快乐,看不到他,我就会

    心神不定,相思成灾,我虽为公主,却一无所有,唯独拥有的是内心对叶护太子的那份真情。可在你昏睡不醒的这几日,我看到叶护太子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我根本就无法帮助他变得快乐,我决定放弃了,真爱一个人,是让他幸福,不是占有和掠夺,我能了解你,真娘,你能了解我吗?”

    真娘热泪盈眶,握住虫娘的手,感恩地说:“寿安公主,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们都是陷入爱情的痴情女子,我了解,完全了解,谢谢这一年多来,你对叶护太子的照顾,谢谢你对真娘的成全和厚爱”。

    说着起身在床上给虫娘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虫娘慌忙扶起真娘,恻然道:“这么冷的天,别冻着”。待真娘又坐回原处,虫娘一边帮她盖好被子,一边微笑着说:“真娘,爱他,就尽快地嫁给他吧。”

    真娘羞涩地笑了,感激地说:“寿安公主,你是那么善良,又那么美,上苍一定会保佑你找到一位如意的驸马的”。

    虫娘笑而不语,两行泪水竟不由得落了下来。

    只听门外一片嘈杂,原来昨天晚上雍王李适终于找到母妃沈珍珠,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正好太子李豫提起真娘,沈珍珠又惊又喜,又担心真娘的病,一大早就赶来探望。苏发将军、孙曦也过来了,恰好在院子里相逢,就笑声不断地打招呼。

    虫娘见沈珍珠进来,忙作揖道:“太子妃安好!”沈珍珠回礼道:“小姑姑也在这里,真好,正想着去看你呢。”

    虫娘看着沈珍珠消瘦的面容,心疼地说:“珍珠,你瘦多了。”

    真娘看见沈珍珠,悲喜交集,忙跪下说:“给太子妃请安”。沈珍珠扶起真娘,

    打量了一番,怜惜地道:“你瘦多了,真娘,我还是希望听你像以前一样叫我声姐姐”。

    真娘见太子妃平易近人,态度可亲,嫣然一笑,甜甜地道:“姐姐。”

    沈珍珠和颜悦色地道:“李俶和叶护两位太子已经结为金兰兄弟,咱们姊妹就不用结拜了,本来就是生死与共的患难姊妹,现在更觉亲密了。”

    虫娘微笑说:“你们先聊,我出去走走。”

    真娘点点头。

    院子里的榆树下,几个男人在议事。

    虫娘悄悄沿着走廊往前走,寻了个僻静处,倚在柱子上,望着远处树枝上一对喜鹊在亲密地相互梳理羽毛,泪水潸然。

    忽听苏发将军大声说:“什么?移地键简直就是个强盗、流氓,他怎么能配得上寿安公主?”

    叶护轻声道:“一旦移地键去长安向皇上请婚,考虑到大唐和回纥的关系,皇上一准会将虫娘公主赐婚给他。”

    李豫忧心忡忡地说:“这可如何是好?我刚帮我这个可怜的小姑姑争取了公主名份,不想却害了她。”

    孙曦却持相反态度,赞同地道:“公主嫁回纥亲王,两国和亲,和同一家,这是好事儿,正好,寿安公主去了回纥也好给真娘做个伴”。

    李适戳了下孙曦的胳膊,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将虫娘嫁到回纥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移地键这个坏人,我不同意。何不将虫娘嫁给苏发将军,苏发英武不凡,

    品学俱佳,对虫娘一直都好,虫娘也蛮喜欢苏发将军,他俩在一起多好。”

    苏发感激地泪水泉涌,拱手道:“多谢雍王。”

    叶护太子说:“王兄,你最好将虫娘在回长安之前赐婚。公主名分是你帮她争取的,婚姻大事就该你这个大皇侄做主嘛。虫娘有了准驸马,一切都好办了。”

    叶护太子话音刚落,苏发扑通跪地,脸臊得通红说:“请太子殿下将寿安公主赐婚给苏发,苏发虽出身寒微,但深爱公主,今生非寿安公主不娶。若太子殿下成全苏发,苏发今生誓死肝脑涂地效劳殿下,追随殿下。”

    叶护故作反对,哼了一声说:“若太子不答应,你此生是否就不效劳、不追随殿下了。”

    苏发紧张地一拍脑袋说:“什么啊?我正是追随殿下,才在广平王府和虫娘相逢相识,心生爱慕。”李适一眼瞅见虫娘躲在柱廊后面,扬扬眉毛,故意大声喝道:“苏发,你来王府,竟然敢打虫娘的注意,好啊,色胆包天,我回长安禀告皇爷爷,就说你在王府勾引虫娘,让皇爷爷将你斩首示众。”

    苏发额头冒出冷汗,颤声道:“雍王爷,拜托!”一边连连向李适拱手作揖。

    李豫微笑道:“适儿,别吓唬苏发了,好吧,待会我问问寿安公主,若她同意,我就在洛阳赐婚了”。

    只见虫娘从柱廊后面一闪而出,嚷道:“我不同意,你们几个大男人,随口几句话,就把我的终身打发了,想得到美。”

    说着,快步跑向拴马桩,解开马的缰绳,纵身跃马,扬长而去。

    苏发惊愕地张大嘴巴,冷汗淋漓。

    叶护太子道:“苏发,你平时的机灵哪去了?女孩的心思重,哪会这么轻易答应?

    快去追啊!”

    苏发慌忙站起来,箭步冲到墙边的拴马桩,解开另一匹马的马缰,策马奔腾,紧跟而去。

    虫娘纵马飞奔,满面绯红,她的心情乱极了。先是叶护奇迹地向自己求婚,接着却是昙花一现,然后又是移地键逼婚,一切都如做梦,由一个多彩缤纷的美梦一下子进入万劫不复的噩梦。苏发对她的一片真情,她心里是明白的,倘若不是叶护第一个闯入她的心扉,将她的心灵空间占满,她无疑会被苏发的追求动心。

    若让她完全放弃叶护,无疑就若摘掉了自己的一颗心,如今这颗心已被赤裸裸地摘下了,鲜血不停地流,她不确定何时才能重新长出一颗心来,长出一颗没有叶护却依然会快乐,依然有爱,依然有生命活力的心。

    虫娘一路策马狂奔到白马寺,穿过寺门,这里也被回纥兵焚烧抢劫过,寺庙里的僧人都逃走了,真娘走进殿堂,流泪看着一楼白马奔驰的壁画,喘息了一会,爬上二楼,走到观音菩萨塑像前,跪地而哭:“菩萨大士,我曾经向你承诺,我今生今世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爱情,让我的爱情开花结果,让我心爱的叶护王子爱上我,我恳请您多少次,您为何不保佑我呢?”

    菩萨只是微笑着,依旧是那么智慧、宽容而仁慈地微笑着。

    虫娘跪在菩萨面前哭了一会。忽然感觉一双大手轻抚自己的肩膀,虫娘回头,竟然是苏发。

    苏发站在虫娘的身后,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红着脸说:“虫娘,对不起,原谅我的唐突,好吗?”虫娘嘤嘤哭泣,苏发幽幽地说:“虫娘,我只想保护你,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欢叶护,也了解你的心此刻会有多么痛苦,你贵为公主,我苏发不敢奢望什么,但请听我一句话,叶护心里只有真娘,对别的女孩心无旁骛。如果你很难过,很受伤,就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过之后,就彻彻底底放下,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公主。”

    虫娘原以为苏发追上来会向她表白心迹,趁她之危,做个投机驸马。想不到苏发是如此了解她,又如此关心她,苏发的声音温和中有莫名的无奈和伤感,

    虫娘回头,情不自禁地抱住苏发呜呜地哭起来。

    苏发紧紧拥虫娘入怀,掏出手帕给她拭泪。

    两京收复,大唐主力军队和回纥、波斯、大食等国联军返回长安,叶护担心移地键旧事重提,再打寿安公主的注意,命令他带兵立即回国,移地键正惦记着掠夺来的一车车金银财宝,绫罗锦缎,美色妇人,欣然应允,和车鼻一起押送着金银财物美妇,带着回纥大军沿着“参天可汗道”回国。

    唐肃宗一行抵达望贤宫后的的第三个早晨,李辅国候在殿外,见无旁人,小声对身边的小宦官说:“李泌虽为山人,却权逾宰相,不得不防”。小宦官虔恭地点点头。这时,鱼朝恩屁颠屁颠地跑向肃宗的寝宫,高叫道:“皇上,大喜,太子李豫和郭子仪收复了洛阳,安庆绪逃亡邺城去了。”

    张皇后喜滋滋地说:“皇上,我们可以放心地起驾回长安了。”

    肃宗正激动地涕泪交流,山人李泌前来辞行,肃宗惋惜地说:“刚刚收复两京,你就要走?”

    李泌笑道:“陛下,山人早就与您有约,俟平京师,则去还山”。

    肃宗不舍地说:“朕若坚持留你呢。”

    李泌微笑:“山人要去衡岳修道去矣。”说完,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白色道袍的背影。肃宗赶忙起身相送,却不见了李泌的身影。

    次日,肃宗起驾重返长安,文武百官一路相随。长安城沸腾了,百姓喜气洋洋,敲锣打鼓出城迎接皇驾,人群绵延几十里,山呼万岁,大唐百姓喜极而泣。肃宗禁不住热泪盈眶。

    在皇宫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早朝,含元殿前,上百个在长安沦陷时投靠安禄山的官员赤脚前来“负荆请罪”,几个御前侍卫上前摘掉这些“唐奸”的官帽,失节

    官员们个个捶足顿胸,此起彼伏地高呼:“臣悔不当初,有罪于朝廷,请求陛下开恩。”行刑的士兵手持大刀冷冷地站在一旁,只等皇上一声令下,顷刻削掉这些“唐奸”的脑袋。

    肃宗横眉冷对,脸色铁青,正不知如何处置这些“唐奸”才好。

    李辅国来报:“陛下,太上皇已从蜀郡起驾,一个月后就回长安了。”

    肃宗转怒为喜,脸色和悦了一阵,又蹙眉朝这些“唐奸”喝道:“

    快快打入监牢,朕不想看到他们,朕要迎太上皇圣驾,日后再发落你们这些不忠不义之臣。”

    真娘随班师回朝的军队到达长安,肃宗李亨亲自出城迎接战功赫赫的高级将领。宣召在麟德殿举行国宴,李亨紧紧握住郭子仪的手,流泪道:“朕的大唐,

    元帅有再造之功。”郭子仪谦虚地笑笑,“全凭圣上英明和太子李豫的运筹帷幄。”

    叶护被这一幕感动,心想,“皇上如此敬重郭子仪,大唐中兴指日可待了。”

    叶护正在畅想,李亨龙眼瞥见叶护,走上前,亲切地拍拍叶护宽厚的肩膀,

    微笑道:“朕的忠义王,你终于凯旋而归了。”叶护微笑着躬身行礼,李豫道:“父皇,将士们一路辛苦,先进宫再说吧。”李亨微笑点头,执着郭子仪的手共上车辇,沿路百姓人生人海,夹道欢迎,纷纷高呼:“皇上万岁”,“郭子仪元帅”“天下兵马大元帅,太子李豫”,“忠义王”,踮脚伸颈,摩肩接踵,争相一睹皇上的龙颜和各位元帅、大将军的风采。

    真娘思母心切、归心似箭。叶护和孙曦护送真娘与母亲团聚。叶护太子的府邸虽也遭受了叛军的洗劫,好在叶护吩咐香云重新置办了家居物品,又买了两个丫鬟伺候,另有几个回纥兵严加看护。几个丫鬟照顾胡夫人尽心尽力,府邸收拾得倒也整洁干净。听说女儿归来,香云搀扶着胡夫人早在大门等候,真娘刚下马车,胡夫人就一把抱住真娘,心肝儿肉地哭起来,真娘也禁不住伤心落泪,见母亲两鬓已然生得白发,形容憔悴,想到父亲胡雪松的惨死,哭得愈加悲切。

    叶护怕真娘伤心过度,就好言相劝,先进府休息再叙。

    母女经过生死之劫后的重逢,自是有说不尽的话儿,说一阵哭一会,丫鬟们也跟着拭眼抹泪。末了,真娘说起要跟随叶护去回纥汗庭成婚,结婚后,再来接母亲去回纥同住,回纥不若长安,要母亲多担待之类。

    胡夫人道:“我的儿,你说哪里话呢?一个女婿半个儿,叶护太子比整个儿子都好,他家是王室,能艰苦到哪里去呢?再说,只要和家人在一起,搭个窝棚也是家,没有一家人的团聚,住在大明宫也不会开心的。”

    真娘紧紧地依偎在母亲怀里,破涕为笑说:“娘,您能这么想,女儿太高兴了,

    以前,女儿一直为给您觅了叶护这样的外国女婿而谦疚呢。”

    胡夫人拭泪笑道:“我女儿幸福就好,女人嫁给自己称心如意的郎君比什么都重要”。

    黄昏,叶护府邸,太子李豫驾到,真娘和叶护、墨玉、孙曦府前迎接,

    迎入殿堂,丫鬟沏茶,李豫、叶护、孙曦坐定,又谈起皇上处置“唐奸”的事情。真娘道:“我以为‘首恶必问,胁从不究’。叛军攻陷两京,太上皇被迫南巡,长安城被叛军烧杀抢掠,人人自危,各自保命,投敌叛唐者也多是皇亲国戚和一些文臣武将子孙,若一律斩首,就不能昭示皇上的仁慈和宽恕之博大胸怀。莫若给胁从者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况且,现在史思明还有重兵集结范阳,河北未定,宽大处理,也是对跟随史思明的叛将释放一个积极的信号。早点归顺大唐,尚可以减轻罪责。这样也有助于叛贼巢穴范阳的分崩离析。”

    叶护和孙曦拍手叫好,李豫赞道:“真娘,你若是个男儿,定是宰相之才。”

    真娘谦逊地笑笑,“只是随意说说,承蒙太子殿下抬举”。

    李豫道:“我打算明天上朝,请示父皇赐封你为‘义贞郡主’,赐婚给忠义王叶护,

    若何?”叶护微笑着凝视真娘的眼睛,期待着她的回答。

    真娘淡淡一笑说:“经过那么多悲欢离合,那么多生不如死的岁月,我对朝廷的封号早不介意了,想当初,太上皇将我赐封为‘淑贞郡主,’送给安禄山为妃,我差点因此自尽,若皇上再封个“义贞郡主”,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我父亲为平息皇室内讧,去说服永王李璘,客死金陵,若皇上能了解我父亲的一片忠心,真娘也就无憾了。”

    李豫道:“真娘放心,我定会禀告父皇,为胡雪松大学士封赏名号,以告令堂大人的在天之灵。”真娘作揖谢恩道:“多谢太子殿下。”

    一个月后,肃宗亲自到望贤宫迎接太上皇李隆基,肃宗亲自为太上皇牵马,父慈子孝的场面,感动地前来夹道欢迎的百姓纷纷落泪。

    肃宗引领太上皇入住兴庆宫,几天后,高力士搀扶着颤巍巍的太上皇登上宣政殿,文武百官面前,太上皇颤抖着手将传国玉玺交给儿子李亨,李亨推辞了一番,喜滋滋地接受了。

    太上皇退下,肃宗含泪目送太上皇佝偻苍老的背影,掏出锦帕轻轻地拭泪。

    接着,肃宗宣告大赦天下,令李辅国宣读封赏名单:

    “太子李豫晋封楚王;郭子仪加封司空,李光弼加封司空……

    李嗣业、苏发、李承寀等都有论功行赏,封赏高力士、陈玄礼等护送太上皇到蜀郡的所有官员,忠于大唐,为大唐牺牲的李憕、卢奕、胡竹松和胡雪松兄弟,

    颜杲卿等一律追赠官职,阵亡将士家属,免除田赋、劳役两年。

    然后按照“首恶必问,胁从不究”的原则公开处置了羁押在杨国忠府上的

    大批“唐奸。”或斩首、或赐死、或杖刑或流放,长安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乱世佳人真娘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周易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李晓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李晓茉并收藏乱世佳人真娘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