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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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一般的安静, 风穿过殿宇廊庑, 卷着凉意。

    永昌帝挣扎了许久,看着韩蛰的目光已是退让, 说话都有些艰难, “既然有嫌疑, 就由锦衣司……”话音未落,忽然惊愕顿住。

    在他两三步外,范自鸿骤然如离弦之箭窜出,向斜侧方的殿宇疾奔而去。

    这反应着实出乎所料, 永昌帝和周遭卫兵懵住, 还是韩蛰最先反应过来——

    “追!”

    东宫卫兵应命动身,混在卫兵中的几名禁军侍卫也率先冲出,似想指引方向。

    韩蛰半步跨出去, 硬生生停下。

    范自鸿这一逃,罪名便算是落在实处, 后面的事便能顺理成章。

    东宫里还残留着所谓搜捕刺客的禁军,杨氏和令容也在此处,以范自鸿明目张胆行刺太子的做派,若在他离开后生事,反而麻烦。

    他瞧着呼啦啦涌过去的东宫卫兵,知道以这点卫兵的本事, 范自鸿必定能逃出东宫。

    韩蛰难以抽身, 便取令牌递在旁边监门卫率手上, “传令锦衣司, 封锁九门缉拿范自鸿。”

    事急从权,且韩蛰身居少傅之位,在东宫地位超然,那监门卫率结果令牌,见永昌帝并未阻止,当即应命而去。

    对面永昌帝却还愣着,后知后觉地明白范自鸿逃脱背后的含义。

    ——无故逃脱,定是做贼心虚。

    只是罪名昭彰,他逃走了能有何用?仗着范贵妃的恩宠求宽宥,还是借范通之势自保?

    永昌帝的脸色很难看,放下怀里的小太子,对着东宫空荡巍峨的殿宇,似有些出神。

    当初先帝虽昏聩,对东宫太子也疏于管教,毕竟皇家威仪仍在,后宫那些女人也都越不过皇后的位置,老老实实。永昌帝虽贪玩,住在这座东宫时不曾碰见多少麻烦,是以当日章妃以贵妃跋扈为由,恳请将太子挪入东宫时,他爽快地答应了,自以为两宫相隔,便能少生事端。

    谁知会出今日这样的事?

    转眼十余年而已,东宫的处境却已悬危至此。

    今日若非韩蛰赶到,难道范自鸿真要借刺客之事伤害太子?

    永昌帝愣了半晌,才道:“太子还是回宫住吧。”

    “但宫中——”

    “朕知道。”永昌帝打断,盛怒惊愕之下,许多事理不清楚,反而有种疲惫无力之感。

    范家是盯着东宫之位,必欲除掉太子的,他割不下心爱的女人,也舍不得儿子,拿不出取舍决断。东宫毕竟在皇城之侧,抽调不出太多防卫,不如放在眼皮底下,让范贵妃不许踏足,反倒比宽广空荡的东宫更易防守。

    羽林里有他信重的人,挑能臣干吏护卫,外头有监门卫守着,多层护卫。

    终于范贵妃,延庆殿里有嬷嬷照应,回头他给范贵妃挪远些,命令不许踏足延庆殿,隔着小半座皇城,也能免去事端。

    东宫卫兵早已追出去,周遭便只剩宫人恭敬侍立,韩蛰端然站立的姿态格外惹眼。

    贵妃兄妹说韩家傲慢不轨,却恃宠而骄,想谋害太子。韩蛰护住了太子性命,却不太将他这皇帝放在眼里,平常虽恭敬,要紧时候不惜冷厉胁迫。他生来天资不高,理不清朝堂上纷杂琐碎的政事,更辨不清这些熟悉面孔下的真假善恶,唯有儿子娇小的手是真实的,柔软温暖。

    永昌帝沉默着,连追查范家的事都忘了,带着太子坐上步辇,去北苑斗鸡纾解闷气。

    韩蛰拱手相送,没再多言。

    储君毕竟是永昌帝的儿子,他虽担任少傅,却只是甄皇后为保儿子性命用的小手段,相处时日太短,跟太子交情太少。说得绝情些,他愿帮着保住太子性命是善心使然,若永昌帝真保不住儿子,跟他有何干系?

    至于范家,范自鸿逃匿在外,锦衣司又无铁证,哪怕立案,也难判决处置。永昌帝不追查,他更无需深究。

    毕竟,范家这点权势,也难维系太久。

    ……

    步辇缓缓走远,杨氏和令容也辞别章夫人和章斐,走出清嘉殿。

    东宫里人多眼杂,韩蛰见令容和杨氏无碍,送婆媳俩到府门前,便拨转马头去锦衣司。

    锦衣司里,郑毅奉命安排了人手后,便在衙署候命。东宫那边消息报过来,范自鸿逃匿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有暗桩掩护,事先安排周全。

    范家毕竟是皇亲,宫里贵妃姐妹俩得宠,宫外范逯家财巨厚,结交的人不少。更何况河东范通兵权在握,范自鸿借着丰厚家资与皇亲身份,在京城里安插了许多人手,里应外合,掩护逃匿,并非异事。

    抓捕势力颇盛、爪牙无数的节度使之子,比当初搜查捉拿长孙敬要难太多。

    韩蛰命人盯紧近日范家往来之事,又叫郑毅往河东散消息出去,说范自鸿因行刺太子而被锦衣司缉拿,范贵妃姐妹也因触怒圣意,被禁足在冷宫。

    回到府里,却在书房写了封密信,派人递给樊衡。

    信上唯有一个字——谏。

    做罢这些,已是后晌,韩蛰也没再去衙署,将河东舆图铺在案上,直坐到红日西沉,才往韩镜的藏晖斋去,商议后面的事。

    ……

    范自鸿逃匿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京城内外皆不见踪影。

    宫里永昌帝迁怒,虽因太子无恙而未重惩范家姐妹,却也冷落了许多天。

    不久,一道军情奏报便飞入京城,如巨石投在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花。

    ——手握河东十余万雄兵的范通拥兵谋反,已遣先锋铁骑南下,直取京城!

    急报传回京城时,永昌帝正跟范贵妃姐妹在上林苑斗鸡为戏。

    当日范自鸿从东宫逃走,永昌帝虽觉可疑可恨,因太子并未受半点伤害,加之范通手握重兵,雄踞一方,他招惹不起,便未提彻查惩治之语。

    后宫里范贵妃并不知范自鸿的打算,只当他是畏罪逃回河东,便婉转伺候,将永昌帝心中怒气消解,又送些珍宝器玩到东宫赔罪,事情不了了之。

    姐妹俩都是如花美貌,又当妙龄,温柔解意,不几日便将永昌帝哄得回心转意。

    范贵妃暂时没法往延庆殿伸手,便将永昌帝勾在身边,夜里颠鸾倒凤,暗祈龙胎,白日则陪着斗鸡赌球,排筵享乐。

    为投永昌帝所好,范逯还特地找了凶猛结实的斗鸡送入宫中,取悦圣心。

    此刻内监宫人围了数层,永昌帝居中而坐,左右陪着范贵妃和范香。裁剪精致的绫罗宫装勾勒曼妙身段,金玉珠翠装饰浓妆脸庞,姐妹俩殷勤逗趣,斟酒娇笑,周遭华服美器,巍峨殿宇,一派富足昌盛的景象。

    锦缎围成的斗鸡场内,两只雄鸡正斗得激烈,红冠黑羽,振翅扑杀,鸡颈里一圈毛吹了风似的鼓着,争斗间利爪刨起泥屑乱飞。

    永昌帝喜好斗鸡,北苑里养了上百只,他喜欢的也只四五只而已。

    这些鸡虽好勇斗狠,日子久了难免厌倦,难得范逯送进来的斗鸡凶猛出挑,又有美人陪伴在侧,永昌帝看得兴致盎然,称赏不止。

    来报信的侍卫被内监挡着进不去,周遭又尽是内监们喝彩助兴的声音,淹没他的话语,无奈之下,横冲闯入中间。

    这动静吸引了永昌帝的目光,他盯着斗鸡,神情有些兴奋的狰狞,不悦道:“何事!”

    “回禀皇上,是加急奏报。”侍卫屈一膝跪地,双手呈上,“韩相请皇上往麟德殿议事。”

    又是韩镜!

    永昌帝皱眉,从刘英手里接过奏报,本是随便一瞧,待看清内容,脸色骤变。

    他不敢置信,凑近再瞧,上头写得简洁明晰,说范通擅自调动数万大军,先锋五千精骑连夜自太原南下,往京城方向扑来,抵达临近京城的蒲州,而范通则坐镇后军,打着为子报仇、诛杀奸臣的旗号,率军南下。

    未得君令擅自掉数万大军,这显然是要谋逆造反了!

    而河东与皇宫之间仅隔着一层京畿守军,稍有不慎,便会危及皇城!

    永昌帝没想到范通竟会有这等胆量,大惊起身,因身体掏得空虚,晃了晃才站稳,脸色铁青,双目眦张,狠狠将那军报掷在地上。

    内监见状皆惊,纷纷慌乱跪地,范贵妃亦诧然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她陪着喝了几杯酒,面带薄红,双眼妩媚勾人,伸手去搀永昌帝。

    永昌帝急怒攻心,哪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不待范贵妃靠近,猛地伸臂推开,怒道:“你伯父做的好事!”

    “皇上……” 范贵妃愕然。

    “看这个!”永昌帝抬脚将那军报踢到她跟前。

    范贵妃忙捡起来,迅速瞧罢,亦是面色大变,“不可能……伯父不可能这样做。这军报,军报必是假的,想欺瞒皇上!”她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喃喃道:“假的,必定是假的!”

    范通怎可能谋逆,她和范香还在宫里,她的家人也尽都在京城里!

    范自鸿也不止一次说过,会倾河东之力,除掉太子,扶持她的孩子登上帝位,令范家满门尊荣。

    她满心慌乱,想跪地劝解,却被盛怒的永昌帝推开。

    范通蒙受国恩,他对范家姐妹也屡屡宽容疼宠,谁知养虎为患,叛军很快要兵临城下,动摇皇宫!永昌帝满腔怒气和慌乱惊恐无处发泄,瞧着花容失色的姐妹俩,怒道:“先将她俩看起来!”

    说罢,带着刘英和那报讯的侍卫,匆忙往麟德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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